爸爸坐牢后的1460天：妈妈与我的心情记事簿

铁门关上的那个清晨

记得那天法警带走爸爸时，厨房高压锅还在嘶嘶作响。妈妈突然伸手关掉煤气灶的动作，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械臂。我数着瓷砖缝里爬过的蚂蚁，听见钥匙串撞击声从楼道传来，那串原本挂着红色平安符的钥匙，现在只剩冷冰冰的金属响动。

冰箱里的过期牛奶

妈妈开始把超市临期食品成箱搬回家。某个深夜，我看见她蹲在冰箱前，把发霉的酸奶一盒盒挖到玻璃罐里。"上层霉斑刮掉就能吃"她说这话时，微波炉的绿光映得她像个实验室里的标本。第二天我发现她在早餐店后厨洗盘子，围裙口袋露出半截《刑法》单行本。

家长会上的空椅子

班主任第三次问要不要申请助学贷款时，粉笔灰正落在她左肩的牡丹刺绣上。我盯着那朵渐渐变灰的花，想起妈妈在服装厂踩缝纫机时，总把牡丹花样缝得特别饱满。现在我的成绩单成了她的新刺绣，每个分数都要用红笔勾出花边。

邻居家的Wi-Fi密码

王阿姨送来韭菜盒子时，总"不小心"连上我家Wi-Fi。有次她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《服刑人员家属心理疏导》的搜索页面，油渍在保鲜膜上晕出彩虹。后来整栋楼的叔叔阿姨都开始"忘记"关共享网络，我们的路由器成了不会说话的安慰者。

探视窗上的雾气

第18次探监时，妈妈突然掏出化妆包。她对着会见室的玻璃画口红，深红色唇线慢慢淹没在呵出的白雾里。爸爸的食指在玻璃上写"回家"，水珠顺着笔画流成歪扭的河。那天之后，妈妈开始收集所有蓝色墨水的笔，说这种颜色最像监狱信纸的抬头。

超市寄存柜的生日

我18岁生日那天，妈妈把蛋糕存在超市3号柜。当我们取回时，奶油已经塌成雪崩现场。她坚持插上被压扁的数字蜡烛，火苗在冷藏柜的冷气里抖得像在跳踢踏舞。保安举着摄像头转开脸去，他的对讲机沙沙响着，仿佛在替我们唱跑调的生日歌。

暴雨中的录取通知书

当邮差在台风天送来大学录取通知时，妈妈正用胶带补窗缝。她突然把透明胶剪成小段，在通知书上贴出歪歪扭扭的"囍"字。雨点砸在铁皮遮阳棚上，像千万人在鼓掌。我们蹲在漏水的客厅里，看水洼中的倒影被涟漪扯成爸爸的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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